2002年2月份 VOGUE
这日子,过的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迷糊,不是已经进入宣传期尾声了吗?怎么仍旧马不停蹄的做空中飞人,“我想很重要的一个原因,是为了二月份在香港红勘的演唱会吧,那之前有很多的准备工作,然后期间又穿插进一些不同的事情”,例如前阵子刚推出的写真歌谱,总之工作似乎是不停的,生活的步调,自然因此变得紧凑。
除了黑了点,瘦了点,眉宇之间的神情慢慢走离男孩的青涩,逐渐展现属于男人特有的刚毅之外,王力宏大体而言其实没有多大的改变,对人仍旧是礼礼貌貌的拘谨,说话仍旧是那好像得经过千锤百炼的慢条斯理。这可能是因为面对媒体的关系吧,他一次又一次的强调,私底下的他,可不是这么“典型斯文” 的,比较随性,比较自由,比较可以放开胸怀,比较愿意??谈阔论,比较能够和人开玩笑,总之比较自在。
他说这其实是一种障碍,“我始终觉得我不是一个口才很正很棒的人,不只是因为讲中文的关系,英文也一样”,担心没办法将自己真正想讲的话,正确传达,“所以在舞台上,在做现场表演的时候我可以很放,是因为透过音乐的这个屏障跟距离,让我觉得安全,或者应该说,我比较习惯,也比较擅长用音乐和人沟通吧。”
一如他眾所周知的古典背景,也就像他周身上下自然散发的贵族特质,在还没走进流行音乐的领域之前,王力宏曾经一心一意的以为,自己这辈子就是要当个职业小提琴手,“那应该是在我十七八岁的时候吧”,当时心下真是这么笃定的认为着,然而在家人反对,又得不到太多鼓励的情况下,心却开始七上八下的犹豫了起来,在难以抉择之下,干跑去问老师觉得自己是不是适合走这条路。“我那时候水准其实挺差的”,没想到老师听他这么一问之后,立刻笑笑的回答说:如果你还需要问我,就表示你根本不适合,因为你没有那个决心,因为音乐是一条很苦的路。
“哇,我那时候真的觉得好难过,好沮丧,甚至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慌张和茫然,可是他说的好像又是事实”:“因为小时候对自己的未来虽然也有过很多幻想,比方建筑师啊,警察,救火员,动物园的管理员,但自从接触了音乐,更准确应该说是开始创作之后,我整个人就完全被它栓住了”。
“怎么说音乐呢?”话锋一转,他的思绪汇到更早更早以前,“你们都知道我成长在一个,可能可以说是最复杂的环境里吧,纽约,英文有个句子叫做shorterm memory span,当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,反而是一种幸福,大量的信息虽然会带给你力量,但相对也会变成一种负担,让你混淆了自己的位置,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,这其实很容易变成一种灰涩,会有很多负面的东西出现。就是好像什么都有一点,却偏偏
又什么都不是。”其间有个重大关键,叫做种族身份的迷思。
大多时候,他总是一个人,从一个国度到另一个国度,从一个城市的风景转换到另一个城市的面貌中,就像是一个旅人的心情,四海为家,却又处处不是家,王力宏把寂寞转换成为音乐,把生活的碰触变成音符,用音乐记录下他行进步伐中的点点滴滴!
“所以我真的很感激我拥有了创作,拥有音乐,因为创作这件事情让我了解了自己,对我来说,它就好像是一个隐形的朋友,它会问我很多问题,会不断不断的考验我,然后我必须要很诚实的面对它,很透明的把自己放在它的面前,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它。”
人都说他温文,阳光笑容里无法和叛逆发生联想,王力巨阀却说,做音乐的人,其实没有一个不叛逆,“因为它原本就是一个很逆向的东西”,他的叛逆不诉诸行为,却隐藏在音乐的世界中,其间居住着他内在或纠结或澎湃或不平或吶喊或抒情的活动。他将他的心情,他的生活,他的体验都放在音乐里,企图从中寻找一种自己与外在风景可以协调相处的平衡。
“很庆幸音乐的那扇门为我开了,而且是可以和更多人沟通的流行音乐”,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,“要不然现在的我,搞不好已经是一个医生了”,大笑,这曾经是家人对他最大的期望。要是那扇门永远都不曾打开,会觉得遗憾吗?好奇问他,“遗憾当然会有,但我相信我仍旧会是一个快乐的人吧,毕竟人是不可能没有遗憾的,就好像我虽然走进了流行音乐的世界中,我还是会有遗憾,遗憾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在录音室里,结果我的小提琴退步成这样,不也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情吗?”
“不过我不会后悔,因为我觉得人生只有一条路,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的选择,就好好的去做吧”;“任何事情都必须付出代价的,在我选择音乐,选择自由的同时,或许其实就已经付出了孤独的代价。”
过去一年的365天里,王力宏住了361天的饭店,尽管身边围绕着各种各样的人群,也许是歌迷,也许是记者,也许是工作人员,也许是哥作的伙伴,但就某种意义来说,他其实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,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,从一个城市转移到另一个城市,流转在不同的脸孔,不同的景色中,他说常常很喜欢在三更半夜的时候,一个人在街上走,除了是享受某种自虐的孤寂之外,同时是想对自己证明说:这就是我的家,“我想我和其它亚洲歌手很不同的地方,就是我在这些地方其实是没有家的,我心里永远觉得我不在家,我始终在旅行,对,就想是一种旅行,旅行的过程中,会有一些里面的不安全感,会有着某种奇怪的享受,我试图把我所经过的每个地方都当成家,但又其实清楚这些地方都不是我的家,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。”
如果能够改变自己个性上的某一点?王力宏突然爆出一连串的大笑声说:我好希望,我能够有足够的勇气和陌生人说话。就像是个旅人般的生活,“陌生”几乎等于是他生活的常态,飞机上,行走间,公车里,或者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件事,身边永远充斥着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,常常,他很希望能够开口跟他们说话,聊些什么都好,你这双鞋很好看,你长得很漂亮之类的,“总之可能是一些很霹雳的话”,偏偏大多数时候,他总是害羞的开不了口,要是哪天鼓起勇气做到,他便会开心个一整天,觉得自己很屌,“我其实很喜欢和人沟通,就像音乐对我而言,除了一种内在世界的抒发之外,更重要的意义,是它能够和人沟通。”
“寂寞吗?你说的是男人的寂寞,还是人的寂寞?”“其实都一样啦,寂寞时候最没脑的方法,当然就是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很忙,忙到你回饭店之后就已经累垮了,根本没力气多想。而如果真的寂寞的话,我想我还是会拿出那句话吧,把寂寞变成一种享受,一种真实陪伴你的感觉,我觉得这就是音乐,是音乐人原本就应该要忍受的一种折磨,这样你的作品才会有肉,不是吗?”
话题进入短暂的沉默中,王力宏神情交杂在某种复杂的状态里,“我不是没有想过,我要这样子过一辈子吗?要过到什么时候呢?到少女不尖叫或怎么样吗?但反过来想,人原本就是寂寞的啊,一个人生一个人死,有什么呢?不知道,我只知道,我现在其实还蛮习惯,蛮喜欢这样的生活,谁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变句呢?也许突然夹带着强烈冲击力的某件事情,某个人,就让我突然改变了,谁知道呢?”未来的事,就交给未来吧。
如今的王力宏,仍旧一心一意的随性过生活,像个雷达似的接收者四周的纷沓,把生活的感动变成歌,“生活是创作最大的原动力”,他的心思都在音乐上,放在创作里,几近疯狂的,“我最大的渴望,是能够做出我闭着眼睛时所听到的声音,我希望只要我能‘听’得到,我就能够做得出”,如今的他,仍旧会不断的旅行,不断的移动,不断的感受,不断的自虐,仍旧,不断的创作,在生活的每一个步伐里。
"我始终相信,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,每一个人都有着属于他自己的精彩,这是创作最有趣的地方。"王力宏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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